晒太阳

    □陕西西安  王原昌  55岁

    接连几日的雨，让李老头愁容不展。响午，云开雾散，李老头搬出藤椅，躺在上面眯着眼。

    阳光像一个按摩师，细腻的双手轻轻抚摸李老头的脸颊。一只狸花猫蹭着李老头的裤脚，左三圈右三圈围绕藤椅转。李老头抚摸狸花猫滑溜的脊梁，一丝温暖从手心传来。院中有棵核桃树，两只麻雀依偎在枯枝上取暖打盹。狸花猫瞅见了，爬上树身几步，停下来，探头探脑。李老头高喊：“想抓麻雀吃，祸害了这个，那个怎么过？”狸花猫听懂了似的，一溜烟出了门，找同伴玩去了。

    每到这时候，李老头就会想起村东的花老太。花老太命苦，孤苦伶仃一个人过。两个人渐渐有了意思，花老太就常到李老头院子串门。有一天，两人聊得正热乎，核桃树上一颗干瘪的核桃掉落，打在花老太的头顶，李老头慌忙查看。这一幕被隔壁胖嫂看见了，风言风语就在村里传开了：李老头和花老太不正经，在核桃树下偷情亲嘴呢。

    后来李老头给在城里工作的儿子说了想和花老太过的想法。儿子瞪着眼，反对得很绝：爸，你给子女留点脸面，别把棺材瓤瓤往家里娶，她克死老伴和儿子，你还想让咱家安宁不？儿子的话让李老头浑身有了凉意，寒气冷飕飕渗透骨骼。李老头从此就有了一个嗜好：喜欢晒太阳，不论春夏秋冬。

    这天，门响了，是儿子回来了。“爸，午饭做扯面吧！吃完饭把门锁了，和我去城里住。”李老头知道这是儿子的客套话，心里说：你家里住着老丈人两口，哪有我住的地方？李老头不会说这些，他只会说：“爸生死都不会离开家乡。再说，你那里楼房像笼子，闷得慌，找个说话的人都难。”

    吃完饭没多久，儿子说：“爸，我要走了。城里事多呢，您老多保重。”儿子前前后后回家不到五小时，借口就要回城。“你放心做事吧！爸习惯了一个人住，”李老头补充说，“你一年半载回来一两趟，这些年爸不是过来了吗？”儿子走了，太阳缓缓向西山移去，余晖渐弱。李老头蹒跚进屋，躺在土炕上看电视。得知未来一个星期都是阴雨天时，禁不住唉声叹气，下次晒太阳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。

    狸花猫知趣地跳上土炕，爬在李老头耳畔哼哼唧唧，并用身体摩挲着李老头的面庞。恍恍惚惚中，李老头梦到儿子同意自己和花老太在一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