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楼间的夕阳

    □湖北咸宁  程应峰  59岁

    在晴和的日子，每到傍晚时分，我的目光会不止一次地迎向。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。”古人观夕阳发出的感慨，穿越千年，依旧让人动容。黄昏的夕阳，美丽中有着一股壮烈的味道，它的红艳，分明是退场时不同凡响的生命妆容。

    落入我视野的浑圆的夕阳，恰在两幢耸立的高楼之间，犹如生命狭缝里，一点壮美的火红。城市的楼群，在天地之间默然挺立，高矮有致，蔚然有序。夕阳的余晖从天际扫过来，让人心头生暖，两眼一热。在三楼的高度，我静静地打量着这座城市，油然而生一种沧桑而苍凉的味道。不是吗？那悬浮的彤红的夕阳，美得令人沉醉，美得教人感叹，也美得让人心碎。人生都要退场，爱情要退场，事业要退场，一如我在玻璃窗前所看到的浑圆的沉落的夕阳。窗外逶迤的风景，何尝不是也有要退场的时候。

    “落日楼宇间，最美夕阳红。”这个春日，待在办公室里，在一个退休倒计时的傍晚，我更钟情于这高楼间的夕阳。它没有了当顶之时强烈的光芒，而是让人有了不由分说的亲近感。夕阳沉落，天边剩下一片羞红。高楼间的夕阳，诗化了万物，酥化了心田，可以让人心生苍凉，也足以教人心生欢喜。

    “最美不过夕阳红，温馨又从容。夕阳是晚开的花，夕阳是陈年的酒……”人生苦短，喜忧在心。高楼间的夕阳，终归会滑落而去。但这样的夕阳，诗情画意，温馨美好，它照拂着来时的路，更照拂着靓丽人生的美和好。年轻的时候，我们在山坡上看夕阳，坐在岁月的那边欣赏黄昏，白云从头顶飞过，溪水从脚下淌过，夕阳缓缓落下时，云霞朵朵染红了广袤无垠的天空，一切是那么美好。那些幸福的生命时光，如在目前，恍如昨日。曾记得，有一回同妻子出外旅行，我们坐在海边礁石上，面对苍茫的大海，一抹夕阳，缓缓地向右侧的山岭滑去。那一刻，我体悟到的，何止是青春岁月彻骨的人生浪漫？

    高楼间的夕阳，一寸一寸往下挪移，从容、平和、温暖，如我的青春记忆，随风远去。